夜再起战事,我穿着女装会贻误军机。”
“军机,军机,你整天除了军机,为什么永远都不为自己考虑!你是个女人,不是用来打仗的机器!”我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汹涌怒火所震惊,忙止住话头,深吸了两口气,道:“对不起,是姐姐失言。”
我低下头,长久的沉默在屋内蔓延。
“我并非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只是放不下家国天下,”她低而温柔的声线响在我的耳畔,继而掌心传来清凉的触感,我看到那卷羊皮。
“阿姐你看,关宁城的西北有座迷宫山,我特意去看过,还设计了一个阵法,这是图纸,你先收着,除我之外没有人能解得开的。等我老了,再也打不动仗了,我们就去那里藏起来,不让世人找到,过两年太平日子,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你说好不好?”
好不好?
我瞧着她期许的眉眼,道:“你有没有想过……取而代之。相比那个人,你才是民心所向,其余要塞的将领,有你的至交,也有亲手带出来的徒弟,只要你振臂一呼,要改朝换代,也并不是难事。”
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师父只要她保住大晁,照我看来,她登基为帝,才是最好的保住这大晁的方法,任由这昏君祸害下去,天下危矣。
她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良将易得,而明君难求,乱世需要的是霸道,而不是仁道,阿姐,我不会是一个好皇帝。哪日天下若出现圣明君主,我甘愿解甲归田,顺应天道。可若始终无应天命之人……”
我接过她的话,道:“那就等到我们老去吧。”
我垂下眼睑,低眉看着右手掌心的阵法图,想,这世上原没有哪个女子,会像我们俩一样盼望着老去的。
此时街上鼓声大作,千影给我戴上夜叉郎的面具,又给自己套了另一个面貌狰狞的凶兽面具,笑道:“祈神仪式开始了,咱们快过去吧。”
我跟上去,与她并肩而行。
或是沾了城内的喜气,胸中郁结顿消,祭舞台上的年轻舞姬戴着青铜鬼面,手捧红纱,身段婀娜,踩着古老而玄妙的步子。
——汤汤之神,谓我盈休;子不语故,赐我甘露。
——汤汤之神,谓彼盈满;子不语新,维彼如云。
城楼号角长鸣,战事果真再起。
她胯.下飞云骓,手执长剑端坐马上,一身银铠眉目张扬,我再次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是我的妹妹,却更是大晁的将军。
我只想着到老去的那天还要许多许多年,却始终没有想过,老天肯不肯给她老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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