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第二天早早地就醒了过来，但好在一晚上没做梦。我心想也是时候离开极北之地了，于是起身洗漱完就收拾东西，宇文汐估计是被我吵醒的，但他也没有脾气，也起来收拾东西，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要走？”
“你们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要谈了吧，宇文府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
“这倒是，不过我今天是想早起把所有东西都收拾了的，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没做梦。只不过有点不太习惯这么早起来了，看来是我在宇文府被惯得太重了。”
宇文汐笑起来，说道：“没关系，反正你又不用做什么事。”
因为那个梦，我吃不下什么东西，中午的时候，宇文汐劝了我见没什么效果，就没有再说什么，自己去和滕愈吃饭了。看来他还是挺了解我的，这种情况下我更愿意一个人关起来，谁也不见。
不过道别的时候还是要见面的，我并不排斥见滕愈，只不过现在我确实要一个人静静，虽然那是个梦，可也未免太让人心乱。
“夜城是个好姑娘，对我而言更适合做兄弟，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啊，”滕愈笑道，“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一定会的。你们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兵器这方面一定做到满意。”
我在一旁扯着嘴角笑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听着他们又客套了几句，就到了要走到时候，滕仟仟也出来送客，看得出来滕氏确实不太擅长交际，不过这也是宇文汐少见的没有人出来送行吧？
“看来我应该多来极北之地，”在回去的路上宇文汐笑道，“这样我就知道其实我不是被很多人在意，至少不是被滕氏的人在意。”
“又有什么关系，别像我一样人人喊打就好了。”
“你可不是人人喊打，”他伸过来一只手握住我的手，“有我在，谁敢喊打你？”
回到了温润的白羽镇，我却被那梦境缠绕许久，每天夜里都有无数张人脸向我讨伐。可我知道，真正有资格讨伐我的人，只有赤龙问雪。
我对所有人都说，是赤龙问雪先动的手，她嫉恨我，想要我消失，来达到她和塞无棱在一起的目的，可其实是我先动的手，去防止塞无棱爱上这样一个漂亮端庄的女人。我自私，我可恨，只不过当时我太陷入塞无棱的骗局之中了，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过是个叫花子，不过是个应该在路边被人唾骂、践踏的叫花子，根本没有机会和能力成为塞无棱的妻子，甚至不如塞无府上的一个侍女。
但我忘了，我全忘了。我只当自己遇见了真正懂我的人，真正能问我粥可温的人，真正能与我立黄昏的人。我将所有的身心都投入到了塞无棱的身上，以至于也忘了自己。我常常将自己饭菜里最好的部分给他，却从没有意识到他根本什么都没给我，有时也许是山上随意摘的野花，也许是几片卖相姣好的树叶，也许是他从自己万千宝藏中随便拿的一颗不起眼的珠子，都能让我高兴半天。当时如果他让我去摘星星，摘月亮，我就算从山上摔死也会含笑九泉。
而我以为，杀了赤龙问雪就能永远和塞无棱在一起，甚至我还在想，将来谁敢靠近他，来一个我杀一个，绝不手下留情。可事实上我只是把自己搭进去了，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唯一庆幸的就是我活得够久，有足够的时间来愈合伤口。
就好像寒毒，越冷，越清醒，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难受，却逃不掉，挣脱不了那种梦魇般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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