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没人打扫,只不过大太太掌了中馈后恨老夫人从前对她的种种,便刻意苛待她,不让人收拾,也不准她出来,可怜老太太便是想出来散个步都难。
如今老了,不能动了,便是任人鱼肉的时候。新
老太太躺在床上流泪听着房妈妈小心翼翼跟她讲的那些,从三娘子,再到沈该在外养的外室,以及宰相之职被夺。
种种种种,汇聚一起,宛如夺命的长剑,一剑封喉。
“冤孽,冤孽啊!”
老太太无力闭上双眼,泪水连连。
其实还有一件事房妈妈没告诉她,便是四娘子的事,她不敢说,如今老太太身体已经不行了,再说怕是,怕是要出问题。
然而有些事,她不说,老太太自己却也有预感。
“从老二家出事时,我便料到了今天。”
说话间,老太太言语尽是颓败无力,仿佛生命走到尽头般的虚无,“同为一胞兄弟,他竟如此狠心,斩尽杀绝。”
“一丝情义也不讲。”
“娶了这样一个不理事的蠢妇,生下三娘子这般胡来任性的子女,将好好的一个家弄成这样。”
“老二一家也被赶到这么远的地方,差点无法存活。”
“……”
说到最后,尽是悔,也尽是恨。
老太太眼睛原就有些看不清,现在更是看不见了,她气喘着,却不肯喝水,只是在讲,不停的讲。
房妈妈在旁不住擦泪,“别想了,您老得顾惜自己的身子啊。”
“说来,错都在我,在我。”老太太彼时才想到从前做下的种种亏心之事,倘若不是她见财起意,对林家做下那些作孽的事,也不会闹来今日种种。
所谓有因便有果,这都是她种下的因,也都是上天偿还给她的果。
“我身故后,也不必办什么丧事,我没脸面办。”
“这偌大的一家子,能管则管,管不了便散,你也好好的找个能依靠的正派人家,终老余生吧。”
到最后,老太太的手紧紧握着房妈妈,却是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肯提到沈家,以及子女孙儿们。
她失望极,也倦极,更是悔极。
便以命,抵偿吧。
*
沈老太太逝去的消息传出时,沈文宣兄弟俩已经启程出城了,正跟皇上的御驾错肩。
“哥,我们还回去么?”沈自永回头看了一眼沈宅方向。
沈文宣却是头也不回,“不回了。”
今日赵吉命他出征大金,无论用意如何,这都是他们的一个机会,倘若能抓住便是了却父亲心愿也是重新崛起的时候。
只是,太仓促了。
他甚至来不及,跟她好好的,道个别。
“哥,似乎有人在身后。”沈自永又向前骑了数里,忽有所感。
沈文宣亦猜到了是何人,只不过,不再退后,“走吧。”
别了牵挂,了无牵挂,男儿自当是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身后,沈扶音的车马追着追着,已经追不到了。
她猛的掀开帘子,却只看见尘埃遍布,了无踪迹。
就这么,走了么……
“夫人,可还要追。”车夫问道。
她失了失神,不必了,口中说着却没讲出,只觉得心底某个地方,空落落的,找不着。
像是丢失了极为重要的东西。
她还能见到他吗?
“回去吧。”
说完这几句话的时候,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回去吧,回去吧,过往的一切不过如昙花一现般,终会凋谢罢了。
*
皇上回来了,然而,一切也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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