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z) ——你为什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因为我在楼梯上,看见了鬼。
李文森坐在洗手间里,看着那卷小小的鱼线被抽水马桶的浪花卷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慢慢地收回手。
卡隆b座的电梯只在双数层停,这就意味着英格拉姆要到十七楼,就必须穿过一段阶梯。
而根据这个没长大的男孩的口述,当他踏上十六楼与十七楼中间的楼梯时,十七楼对着走廊的那扇门,正巧被风轻轻推开。
他端着鲜花与红酒,一抬头,就看见在1704号房间的尽头——
白色玫瑰,深红酒杯。
亚麻纱帘在微风中起伏。
英格拉姆极尽渲染之能事,和她描述了他如何见到一个女人的身影挂在高高的房梁上,如何正对着他,而她长长的头发连着一串一串的白珍珠,又是如何从她苍白的脸颊边垂落下来。
“她长得就像日本动漫《地狱少女》里的阎魔爱,但是比阎魔爱有钱。”
英格拉姆这样和她形容道:
“她全身上下都挂着珠宝,手上至少戴着七个手镯,脚上的脚环像镣铐一样厚重,缀满了祖母绿,而她每边耳朵上都挂着至少三副耳坠,裙摆上也满是蓝宝石,连上吊的绳子都满是金子的光芒……我用我的性别发誓我真的看到了有个有钱女人死在了1704,她就像我对你的爱那样真实。”
半夜死在1704的缀满珠宝的女人。
居然没人跑去打劫她。
但这还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
最不可思议的事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爬出来,拉了他的脚一下。
于是他就这样从十七楼坠落下来。像个笑话。
……
科学意义上来说,没有人能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她在去找了英格拉姆并习惯性地往拜访的每一个主人家里扔一个窃.听器后,就跑回卡隆b座。她查了卡隆b座那天晚上的入住单,却发现1704号房间根本就没有住人,也根本没有人看到有什么尸体……更别提那种全身上下挂满几人份珠宝的尸体,辨识度这样大,哪怕被人瞥到一眼,也绝不可能会忘记。
英格拉姆说的一切,就像幻觉一样荒谬。
所以,比起卡隆b座那天晚上同时发生了三起谋杀案,她更相信这第三起是英格拉姆的大脑为场景制造出来的假象——漆黑的夜色,昏暗的长廊,纱帘和光影效果让他相信有具不知名的女性尸体正挂在房梁上,他未曾注意脚下的障碍物,于是他就把脚下的障碍物当成了伸出来的女人的手。
多少次我们看像窗外,把那些晃动的窗帘的影子当成鬼影并信以为真?
大脑喜欢联想。
世间的魂灵大多由此而起——我们的大脑把这一切联系在一起,套上一部很久之前看过的恐怖电影的细节,慢慢的细节充实了起来,于是它就成了一部真的恐怖电影。
但如果这不是他的幻觉的话……
李文森松开手,抽水马桶的水声慢慢停了下来。
她同时感兴趣的,还有绊住了英格拉姆的脚的东西。
人是追求安全感的动物。我们习惯开同一个牌子的车,走曾经走过的路,抹尝试了多年的乳液,点已经唱熟了的歌。
凶手和恶作剧者也是一样。
他们在制造一些有趣的小障碍时,会下意识地选用他早已熟悉的工具。
比如同一款刀,同一个地点,同一种谋杀方式。
以及……同一种粗细的鱼线。
……
天已经黑了。
李文森估量这她在洗手间里呆的这些时间足够乔伊和伽俐雷把那些藏在桌子下的小东西收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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