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讨大位,说不定老大真会给,老大做得多不情愿,你比谁都清楚。>
”诸葛亮也这么说,但其实他根本无所谓。他的两个女儿分别做了皇后与王妃,不管最后谁坐上大位,诸葛家都已然是胜利者,他思量的是如何维系相府的既得利益,犯不着冒险赌上身家。>
“那首鼠两端的老匹夫!”>
但诸葛亮是对的。太祖皇帝根本不爱做皇帝,也不会是称职的好皇帝。他爱打架、爱热闹、爱醇酒美人,冲动莽撞、不太负责任、对敌人和下属同样大方,全心全意相信他的兄弟朋友,笑起来的样子没有半点心机……>
姑苏城忍不住闭上眼睛。>
无论他的理由有多充分,在内心深处,他清楚知道杀死太祖皇帝更多的是为了“那个人”的私欲,而非是天下黎民。这是丑恶的、赤裸裸的谋篡,无一丝大义名分可供开脱。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只觉得遗憾。>
若非从他弟弟手里夺走了这么多却犹不自觉,轩辕天值得活得更久。>
锦袍怪客抬眸凝视,仿佛揪紧这稍纵即逝的一抹负疚。>
“你们连表情都像。那晚他骂了很久,虚张声势,直到气力用尽仍不肯停,我静静看他,最后只说了‘畜生’两字。他听得两眼发直,白纸似的瘦脸突然胀红,再连一个屁字也辩驳不出,张嘴喷出一大口血箭,把皇宫的粉壁都溅得满目殷红,这才断了气。”>
姑苏城等八位大臣奉召入宫时,太宗帝已然驾崩,谁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身后的时局变化,连足智多谋、算无遗策的姑苏城也难以掌握,事隔多年,才知其中有如许周折。>
阳顶天伏在阶下动弹不得,恨不得塞住耳朵,汗水浸透了重袍,难以遏抑。>
以他之精明,对话方至一半,便已知来者是谁:话里那些高来高去的“那厮”、“他”、“兄长”又各自代表什么意义……>
这个秘密充满腥风血雨,稍有不慎,因此丧生的人当以千万计。>
什么武林争霸、问鼎江湖,与之相比,都显得苍白无聊,渺小得微不足道。>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从没听过这些。现而今,他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书斋里寂然良久,这回却是慕容柔打破了沉默。>
“我出身微贱,这条命抵不了你那英雄了得的兄长,可我并不怕死。只是现在还不行。我还不能死。”>
这话近乎求饶,但锦袍怪客并未出言讪笑。书斋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半晌姑苏城忽然一笑。“你是不是害怕自己最终非得承认:我和你二哥其实是对的?”>
锦衣客“嗤”的一声,摇头道:“丧尽天良之事,永远都是错的。”>
“就用你的眼睛亲自确认,如何?”>
姑苏城淡淡一笑:“只消看够了,又或有一丝受骗上当之感,随时来取我的性命,天上地下,我料无一处能拦得住你。一直到你的耐性用完为止,或心有定见不再犹豫时,我的命就是你的了。在此之前,让我先进行我的工作如何?”>
锦衣客闻言一怔,凝然许久,不禁摇了摇头。>
“你可真是个怪人,姑苏城。若不是你就好了。”>
他振袖而起,伸了个懒腰,带着叮叮当当的金铁轻击声迈出厅堂。走下阶台时微一停步,撩袍蹲下来,抚着阳顶天的颈背笑道:“他的命是我的,你记好了。想与我一斗,以你的资材,废功重练专于一门,十五年内不是没有机会。但你眼里现成写个‘贪’字,料你此生绝无机会,一窥我之境界,可不是我看低你。”>
说完倏地不见,风里连衣袂都不闻半点,遑论缭铐的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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