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眼看着夏季将至,生活在北方草原的北戎将士们耐得住严寒,却降不住酷暑。越往下拖,战斗力会越发下降,战胜对方的可能性就越微渺。
除此之外,之前被他们攻下的大胤城池,在听闻都城的誓死抵抗之后,城内百姓也纷纷竖起反抗的大旗,北戎守军镇压不迭,频频向沙摩多发来书信请求曾兵。
然而沙摩多手中哪里还有闲置的人马?
他第二次地感受到了绝望,那种费尽心机也无法做成一件事的绝望。第一次,是在不得不放楚倾娆离开的时候。
这世上有太多的事与愿违,绝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达成。或者甚至你为之付出了无数的努力,牺牲了一切的代价,也依旧换不回结果。
带着全军继续苦苦支撑了两个月之后,沙摩多终于下令:撤兵。
这看似简单的两个字于他而言,有千钧之重。
率领大军离开贺州城的时候,沙摩多忽然勒马,在原地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那曾经被自己攻下的城池,看城头静静垂着的旗帜,看自己身后那一个个面露疲态的将士……
此时此刻,沙摩多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是一个失败者,一个走投无路被迫退缩的败军之将。
回过头,他下颚微微抬起,又朝着自己的前方看去。
那个方向,一年之前曾燃起过一场数日不止的大火。大火将一整片密林化为焦土,并使得其中的一个山洞也为之倾塌。纵然从此揭开了神秘的面纱,但山洞的那头究竟是什么,却也再无法为人所知晓。
沙摩多恍然地看着,向来冷硬的嘴角和眉宇间,却有了柔和的弧度。
他竟轻轻地笑了起来。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楚倾娆所追求的,不过是一种随性而自在的生活。是他,用尽了手段想要将她捆绑在身侧,到头来,到底还是一场空。
鱼翔浅底,归鸟入林。她也终归是回到了本该属于的地方。
——娆儿……愿你在你所渴望的地方,一切安好。
天意如此残酷,驳回了他那么多的野心和梦想。那么至少这一个小小的愿望,总该能满足他了吧?
*****
沙摩多退兵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路子辰蹲在萧誉的坟头,刚替他上完第三支香。
此时此刻,距离萧誉离世已经半载有余了。
世事就是如此残忍而无常,许多事情无法以常理来揣度,另一些事情,偏生又如此地循规蹈矩。
比如那事十香续命丹给萧誉生命最后的时间,说是一个月就是一个月,竟是吝惜得一天也不肯多给。
许多个日月前,自打萧誉在贺州城郊吐血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路子辰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已经被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这样的他,再也不可能带领梓国余党完成复国之事了。
他代替萧誉下了命令,所有人,紧急撤离,星夜兼程地回到了他们长久栖身的山间竹林里。
路子辰找到了蚀骨散的解药,分给了每一个族人,并告诉他们,可以离开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复国”这两个字太过沉重,它生生地把萧誉压垮。毁了叶惊尘,险些也将楚倾娆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样背负了无数鲜血与生命,费尽了一切卑鄙和狡诈手段所达成的目的,当真还是他们最初所追求的么?
大势已去。
路子辰心知肚明,他再也不愿看到任何一个人重蹈覆辙了。
族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接连离去,显然在这一场战争之后,他们也彻底认清了现实。于是那隐蔽的山间竹林里,便只剩下了当年同在师门的三兄弟。
就好像当初在终南山上的日子一样,淡泊,却也平静。没有任何的腥风血雨,会再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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