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立的禁军侍卫一眼,那侍卫躬身以礼时,微微蠕动嘴唇,低促道:
“主子,藏在东宫正殿的、施了厌胜之术的四个桃木偶人,已然焚毁在大火之中,偶人上粘贴符咒、能显现出李玑、李茂、李褚、李瑢,这四位皇子名讳年庚的证物,皆毁于一旦。”
蓥娘“嗯”了一声,脚下未停,拐个弯继续往前走,暗自恼火:蠢货,何必将罪证藏到崇德殿,埋在东宫某个角落的泥地里,岂不更好?
“主子,”五步一岗,她没走多远,又见一名侍卫,此人也在躬身行礼时,悄声禀告:“还是没能找到六皇子李瑢,大抵是躲出宫去了。”
蓥娘目不斜视,片刻不停地从此人面前走过,腹内冷笑:李瑢倒真是个鬼机灵,自知留在宫中凶多吉少,逃出宫去,还能活命。
此去,抛弃皇子身份,做个平民、隐于山水,方可性命无忧,若是回来,必难逃一死!
罢了、罢了——
逃了便逃了罢,六皇子背后毫无势力,又仅仅是个十岁稚童,成不了祸害。
将“李瑢”这个名字,从脑海中扫除,蓥娘快步走向天子寝宫,却在穿出长廊之前,又遇一名禁卫行礼,此人也小声禀告:“主子,太医都在圣上寝宫,东宫太子那边,无人看诊,太子昏迷榻上还在呕血,怕是挺不过今晚了。”
蓥娘眉梢一扬,脚下更为轻快,加紧了步伐,很快的,到达寝宫前。
天子的帝宫,与东宫相去甚远,东宫詹事都是她安插的人,这帝宫之中,几个明为禁卫、实则是如意宫密探的人,自然也是她的精心安排,——刻意甩开随从,听帝宫内安插的密探回报的消息,而后再进天子寝宫,她心里头也就有了底。
在登上天子寝宫外的玉石阶梯时,忽然,她脚步一沉,骤然驻足原地,僵着身形,心中却有些不安起来:
东宫仅剩的活口,詹事与十七,各执一词。
李炽献计的“连环杀”,杀了祁王他们,接下来本应杀向傀儡太子,偏偏,太子居然还有法子破此杀局,他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竟让东宫在四面楚歌之中,找到绝处逢生的一线希望。
如今的局面,倒像是太子与三位亲王都是受害者,都被人下毒谋害,这就让人觉得——真凶另有其人。
而厌胜之术的证物被毁,也找不出太子筹谋毒害祁王他们的更多证据,詹事一人的说辞,还被十七全盘否定,搞得原本明朗的杀局,瞬间迷雾重重,存在变数。
蓥娘此刻最担心的,莫过于太子心口扎的“噬心蛊”毒,分明是无情之毒,却几次三番地帮羿天抵抗吞噬了其他剧毒之物。
熬过今夜,他若不死,她将要面对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
“娘娘?娘娘!圣上正在等着您呢!”
不知什么时候,高公公已追到她身旁来,讶异地看着她。
“……本宫这不是来了么,快去通传吧。”
蓥娘慌忙收敛心神,深吸一口气,拿定了一个主意:无论如何,必须说服匡宗,让他相信——太子不过是演了一出苦肉计,真真就是他毒害了祁王、平邑王、广明王。
何不如……
将天机掌教蛮玄子之死、宰相左淳良与德妃娘娘一事,还有流民作乱、太子忤逆母妃,不派兵镇压,反而私挪军饷、皇粮,私开国库拨银赈灾……等等,诸多悖逆暴君施政理念、倒行逆施的恶行,加油添醋状告给匡宗。
凡是太子监国期间,逾越权限,挑战天子之威的所作所为,虚虚实实掺和到一起,挑拨搬弄到暴君耳内,火上浇油,令得匡宗雷霆大怒,饶是太子能挺过今夜,也罪不可恕!
……
“贵妃娘娘觐见——”
高公公在殿外高声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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