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小，至少那给他们提灯引路的小厮就听得真真切切。
正如陈繁所想，这小厮是个聪明人，就是听着她们的言语，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把步子往前跨了一步，离她们两个稍远些罢了。
两个人止了声没多久，引路的小厮就在一院子门口停下，低着头，恭敬道：“贵人，就是这了。”
院门较宽，也够高，上头悬着的两个灯笼亮着，陈繁抬头看去，上有书写“清韵堂”的牌匾。
母亲住上了有牌匾的院子。
陈繁想起当初入宫时的痛苦，已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进了门，窗户上透出了屋里的光，陈繁嘴角上挑，露出了个很温柔的笑。
她走上台阶，抬手轻轻扣了门。
陈繁耳朵往门缝处贴了贴，听着里头的动静，有一稚嫩女声：“夫人吃着，奴婢去开门。”
是个陌生的音色，陈繁又直起了腰，想着大约是这几年伺候在母亲身边的人。
这人开了门，与陈繁对视了一瞬，就有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之感。
陈夫人这会儿也正在吃饭，只是每天什么也不做，腹中不觉饥饿，便把筷子放下，往门口看，轻声问：“是谁呀？”
阿福回头冲屋里应道：“不知呢，是位没见过的小姐。”
她说完其实有些心虚，因为这位小姐看着好熟悉啊。
她又看向陈繁，“不知这位小姐……”
陈夫人听着阿福说是个不认识的人，便起身往门口走来。
陈繁甚至都没看清楚自己母亲的脸，只是看到她的身形就落了泪。
她跨过门阶，跪在了陈夫人面前，连着磕了两个头才道：“女儿拜见母亲！女儿不孝！”
陈夫人觉得不敢置信：“小繁？”
“娘！”
母女二人哭作一团。
阿福在旁边挠了挠头，难怪觉得熟悉，原来是小姐啊。
香菱见她们在地上跪坐哭了一会儿也不见停，才半蹲了身体去扶：“贵人您不要哭了，快扶着夫人起来，现在天气凉，地上返着寒气呢。”
陈繁又哭又笑的，想站起来却没什么力气，又跌下去。
香菱和阿福力气都大，一边擎起一个，扶着坐到了凳子上。
陈夫人这会儿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握着陈繁的手不放，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眼里有心疼，有欣慰。
心疼在，这个完全不像从前的她的女儿，不知道在那幽深的宫殿里经历了多少才有今天这副华贵的模样，她又哭，从前日子过得那样苦，她都是不哭的。
欣慰在，她的女儿身形终于不像从前那样单薄，现在背脊挺直，脸蛋儿饱满有肉，是个真正的成人了。
陈夫人举着手帕给陈繁擦已经流到下巴上的眼泪。
“这几日出门，我有看到皇后娘娘，明妃娘娘和宜妃娘娘，没有看到你呢，我还在想，你这次没能跟着一起回来。”
陈鹏贵官职不高，在江宁实在是排不上号，便也没有张罗着招待皇室女眷，只是陈夫人还是要作陪的，哪怕只是坐在末位。
从前在吴县，陈鹏贵作为地方父母官，自然就是老大，就算姨娘出门交际，也有的是人捧场——地方小，有些规矩不是不讲，而是不敢讲。
到了江宁就不同了，夫人太太们都要脸面，没人愿意同个六品官的姨娘为伍，何况陈繁成为宠妃。
于是陈夫人如今倒是个名正言顺的陈夫人了。
她头几天刚刚出门作陪时，不住的往前头看宫中的娘娘们，生怕是不是自己错过了，还是同知的夫人下了宴席后一起归家时提醒她，“我瞧了，小繁不在，听我家大人说，这回万岁爷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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