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同来望月人何处（一）
独上江楼思渺然，
月光如水水如天。
同来望月人何处，
风景依稀是去年。
——赵嘏，《江楼感旧》。
水墨凌独自立在窗前，眺望着高悬在夜空中的明月，手里的一张信笺突然被他撕成碎片，他紧紧地攥紧双拳，指甲抠进掌心仍未察觉，心中泛起了一阵阵尖锐的痛楚，与指甲抠进肉里的痛楚相比，手上的痛楚反而变得模糊。
她，竟然完全忘记了他。根据方子易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信笺所说，她醒来后，身体并无大碍，唯独——忘了他，他的一切，似乎完完全全从她记忆中抹去了，不留痕迹。
她不记得他是谁，更不记得他们过往的点点滴滴。
“殿下。”严武皱眉看着水墨凌的手，暗暗叹息，却未出声劝阻，他岂会不懂殿下心中的痛？
“查得如何？”
“那日进出清岚居的人，只有婢女珠儿一人。”严武抬头看着眼前那颀长的背影，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如此孤寂。
水公主未出现前，殿下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真心的笑容，宫人总说殿下待人谦和，殊不知，殿下只是无心，任何人都无法停驻在他的心上，所以对任何人，他都是淡然处之。公主出现后，殿下朝政议讨后，每日必然会去找她，听她抚琴，看她调皮闯祸，他总是在笑，那笑容，如三月和煦的春风那般暖人心脾。只有在公主面前，殿下才会表现出一副身心放松的闲适姿态。
“她醒了吗？”水墨凌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刚醒来，殿下，这个婢女似乎服用过什么奇怪的药，体内脉象乱极了，昏迷中嘴角时而溢出鲜血。”
“带路，我要亲自审问她。”
“是。”
严武替水墨凌推开珠儿的房门，水墨凌拂袖大步跨入房内。此时珠儿已清醒，她怔怔地看着水墨凌，嘴角仍挂着一行未来得及擦掉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
水墨凌走到榻前，森冷地目光审视着珠儿，语气冰冷的开口质问她：“荧雪为何会昏迷？”
珠儿缓缓抬起头，看着他阴冷的表情，心里猛地一阵刺痛，张口又吐了一口鲜血，抬手擦掉唇上的鲜血，她浅笑着说：“奴婢见到有刺客往清岚居的方向跑去，所以立刻追着此刻赶去清岚居。”
水墨凌的蓝眸里浮现出冰寒的杀气，冷哼了一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荧雪为何会昏迷，醒来后为何会忘记了一部分事情？”
他的话恍若一帖催化剂，珠儿突然仰头大笑，笑完后她看着水墨凌，眼里漾满了悲哀，“太子殿下何苦自欺欺人，公主怎会是忘记了一部分事情，公主独独忘记了太子殿下你一人而已！”
水墨凌迅速抽出腰间的长剑，长剑如行云流水般往前一送，直指着珠儿的咽喉，冷酷无情地开口说道：“若你说出让她恢复记忆的方法，我可以饶你不死。”
珠儿笑得前俯后仰，丝毫不顾忌指着她的长剑，直到笑得双眼盈满了泪水，她才停止了，嘴角仍存留着点点猩红，她笑得妖冶，笑得哀凄，“太子殿下……若你此刻挥剑杀了我，她就连恢复记忆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水墨凌抿唇盯着她，似乎在思考着她的话的可信程度，半响，他才收起长剑沉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珠儿收起了笑容，垂下眼帘小声说道：“公主中的是锁情咒，中了此咒之人，将会忘记那个用血喂丹之人。”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水墨凌，缓缓地勾唇轻笑着，“太子殿下，你就是那个用血喂丹之人。”
水墨凌怒斥一句：“荒唐！”
珠儿笑得更欢快了，“太子不相信么？太子，你也许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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